引:去乡(1)(2 / 2)

话,就只能弄旅游签证了。

好的呀,哪个快就弄哪个嘛!

三浦点了点头,带着她让自己准备的文件就去了领事馆。

首先是填表,然后递交材料,七七八八跟工作人员交涉。她做了下咨询,选择了加急。如果两天内能拿到旅行证,改签的钱就刚好节省下来,能让自己在此处再稍微采购些好东西。

可冬青忘了,她去办理业务的那天刚好是周四下午,两个工作日内办理完成的旅行证,运气好的话,周五能收到。运气不好,估计就得延迟到下周一,然后开始亡命徒一般的赶车路程,奔向机场。

她好说歹说地跟工作人员交涉,人家只告诉她,按照流程来,排队来。

冬青没了办法,扁着嘴,有些失落。往外走时还不小心撞到了人,对方也是张东亚面孔,乐于观察的她此刻却没了心情去揣摩人家的国籍,埋着脑袋就机械性地道歉。

三浦陪着她把材料重新整理好,装进文件袋里。他自己先前不久被人偷了护照,此时帮到她一个小小的忙,她就想着请他一起吃饭,亦可算作别离餐。

两人没有什么专业上的交集,到期各自回国,就又成了异国的朋友,就此断了联系也不好说。冬青没吝啬,德国菜不合胃口,她就请三浦去了中国人的家常菜馆吃饭。

三浦的胃口清淡,被里头的香辛料刺激得不行,连着喝了好几杯的水。冬青衔着笑就问他:那澈君是怎么吃得下芥末的呢?

澈,三浦的名字。日本人喜欢把名和姓分开,只有亲密的人会叫对方的名字。

三浦澈,澈君,冬青自来熟就这样叫他。他其实很讲究这些,可没回绝,夹起一片麻辣牛肉嗅了嗅:芥末和胡椒怎么会是一样的呢?

冬青笑他:澈君原来还会狡辩呀?

三浦澈摇了摇头。这怎么会是狡辩呢?

芥末是山葵或是辣根研磨成粉,出汁成酱。吃寿司或手握没有芥末,实在少了许多的风味。他不是地道而老派的日本性格,唯独在吃喝上,实在地遵循了大和民族的传统。

他想与冬青争辩两句,对上一双温润的大眼睛,喉咙里的话就此化开了,嘟嘟囔囔。

若是你日后去日本,我一定带你尝尝京都最好的芥末!

冬青扑哧一声:澈君怎么这么执着!她摆摆手,有些哭笑不得,芥末好吃行了吧!

本来就好吃啊!三浦腹诽。夹面时的动作都变得果敢快速许多。日本人的吃面文化里,总是声音越大说明越好吃,跟中国是反路子。两人遵循着自己的传统,谁也没再指摘谁的口味。

短短认识的两个月里,他们交集不算多。三浦很喜欢这样的氛围,轻松的,和谐的。即便是吃到满头大汗,肚子里像是塞了一只石猴,他也感到欢悦。作为回报,回去的路上他请她吃了罐冰激凌。冬青嘴上喊着已经吃饱了,零食却被分门别类地放在胃的另一处,三五下就刨了个干净。

公交站台的光不算亮堂,两侧偶有穿行的路人,飞快地冒出各式的德语单词。她听力有限,坐在长凳上摇晃起双腿。像个小孩一样的,等车时哼起了歌。

她的脚轻轻地趿在水洼上,三浦澈坐在她身边,一言不发。

夏日冬春的傍晚,夕阳垂落到天际,余晖影影绰绰地倒映着。墙面的玻璃、行驶的车辆,还有头顶浮动的树杈,以及她的一双纤白的腿。

三浦澈余光盯着那面水洼,欣赏着她每一次点在水面,荡起的涟漪。

次日,倒了八辈子霉的李冬青踩了狗屎运,下午就从领事馆那里拿到了旅游证。这意味着她不必被迫在此逗留,也能如期回家去为好友庆生了。

从宿舍到学校门口,三浦一路陪着她,最后是目送。冬青进了车,从摇下的车窗跟他道别。月牙眼里闪着星星,看上去似乎很高兴。

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还能再见,澈君还是要跟我常联系啊!

那当然。

其实他想多说几句话的,又觉得此刻似乎说什么都不对劲。跟导师的约定在即,他挥手作别,转身只说了句旅途顺利。他想,中国跟日本距离又不远,总还是能见到的吧。

周一,李冬青成功搭上回国的班机,也开始长达半日的睡眠。

禁闭的机舱令人疲惫,气流的波动更加深她的不适。于是倒头一睡,睡到班机即将落地。她拉开遮光板俯瞰这座机场,滑轮触地的一瞬间,才感到空气中的熟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