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红(1 / 2)

鱼缸外侧是无瑕的双层浮化玻璃,滤网生态专门找人定制的,底部铺了黄砂,背面用太湖石搭建两座假山,沉木匐底。水体通透清澈,豹皮鸭嘴蛰伏在梭鱼草后窥视整座大厅。

LED防水灯照得朴世京脸色苍白,一双杏眼映上粼粼波纹。

马承翻了页文件:“这些都是之前和文子轩有交易的富商,投诚的投诚,查办的查办。”

几条红尾小鱼被丢进缸中,慌张朝四下游窜,企图躲过豹皮鸭嘴地搜捕。

朴世京轻轻敲着冰冷的玻璃:“文媛那边呢?”

“还在法国。”

“法国?”

“嗯,她在那边有酒庄,经常会飞过去,没什么特别的。”马承合上文件,塞进公文包,“不过…之前有架她名下的私人机入境,避过了临检。”

他食指在鱼缸上画了半道圆圈,顿了顿:“从法国回来的?”

马承摇头:“不确定。”

“盯紧点。”

“是。”

鸭嘴鱼皮上印着豹纹,尾巴利落一扬,扫起阵黄沙,搅混半缸水,红尾小鱼刹那便被它吞进胃里。半晌后,细砂才打着旋儿从半空中落定。

马承犹豫两秒:“议长,今晚的家宴……”

白兰地跃进檀棕色酒杯,芬香的酸苦气顷刻弥漫小半间屋子,朴世京透过杯底细细打量着蛇纹尾戒。

“不去。”

马承拎包,抚平西装纹路:“那我先走了,议长您早些休息。”

鸢尾花田枯萎大半,塑料皮搭建的温室无法提供足够温度,这些娇嫩的植物活不过冬季。

马承搓着手心,回头觑了眼方才的窗口,羊呢围脖贴紧皮肤,熨出些热意。他叹了口气,提起鞋跟往车前走。

别墅空洞,紫园外回荡着凛冽寒风,窗沿洇了雪块融化的水渍,墙面湿漉漉的,明天一早就会凝成薄冰。

白兰地入口饱满醇厚,甘冽香味浸润喉头,吞下小半瓶,醉意逐渐蒙上神经,皮下的血红细胞化作滚珠,惹他又麻又痒。

他摁了摁太阳穴,撂下酒杯往浴室去。

卧室的门虚掩,大厅澄黄的光漏进去,照亮床头一间间储物格,和一年前的摆设一模一样。

中央放了颗山茶花胸针,它没来得及和主人一同消失。即便灯线昏暗,也能瞬间捕获它耀眼的深红,好似滩血水,从菱格边缘倾泻而下。

盘山公路拉了几道刺目的警戒线,鸣笛响彻群山,报废的车头深深凹陷,漆皮被火油熏黑。

马承拦在他身侧:“议长…不能过去……”

巨大的黑伞几乎要抵挡不住这漫天夜雨,伞面左右摇晃,雨珠飞溅打湿他裤脚。

他张了张嘴,没能发出一个音节。

恍惚瞥见月季侧躺在驾驶座,藕节般的胳膊软塌塌垂下,浓稠血液顺着方向盘一点点滴落。再一眨眼却只剩沾了血渍的安全气囊,车内空空如也。

朴世京脚步微滞,体温骤然攀升,太阳穴突突跳,强行阻断他的回忆。

他迅速拉上房门,疾步走进浴室,抻手掰开冷水阀,任由酷寒钻进肌理,浇熄肺腑内无尽的思念。

晚膳过后,张妈照常打发佣人去花园松土,她抬头朝顶端的阁楼张望,呆愣片刻才收回视线。

媛公馆阁楼尚且亮堂,行李箱敞开,胡乱摆在角落,还无暇收拾。桌面摊放几堆文件,都横七竖八做了记号,封面印有西美画廊四个字。

文媛提前把画廊的资料寄回公馆,让月季暂时代她打理。仔细查过去年的活动细则,果然有黄永山的版画和木刻展览。

姜朝曾经在这里买下一幅五芒星的画。

周礼悠哉捻了颗葡萄,舌尖挑开果皮,放进嘴里一嘬,汁水就尽数落入喉管:“接下来要怎么做?”

“不知道。”笔尖在纸上簌簌记录关键信息,月季享受这种原始的工作方式。

周礼长腿一翘:“合着你什么打算都没有啊?”

字迹渐浅,她甩了甩钢笔杆,仍旧吐不出墨油:“文会长让我打理画廊,过段时间有场义卖,把眼前的事做好,总有机会出人头地。”

“还顺利吗?”

“其他倒没什么,唯一的难题是董寄书。”月季拧开墨水瓶,捏紧笔囊。

周礼摸摸鼻子:“董寄书?画仙鹤的那个?”

饶是他这种常年浪迹海外的游子,也听过董老的名讳,可见其在国画界影响之深远。

“对,就连会长都吃过他几次闭门羹。”

“不卖就不卖呗,还非得是他吗?”他释出声不屑的冷哼。

月季摇头:“一共安排了六位画家,董寄书不肯卖的话,其余五位也不会参加。艺术家就是这样,他不来倒落得其他人好像在图虚名。”

“靠,真他妈麻烦。”他由衷骂了句。

“不打紧,你明天和我去拜访一下,探探口风。”

周礼又往嘴里塞葡萄,皮也不剥,酸得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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