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法(1 / 2)

山风乍凉,雨落如珠。

流萤托着腮坐在桌前,手中来回掂着一枚钥匙。

韩正卿临走前送了她礼物,是一把书房的钥匙。

书房是园子里一座旧屋改的,不挨着任何一间院子,很是僻静。

流萤去瞧了,满屋子的书架,一层层地立着,围着屋子当中一组为看书置的沙发,字台挨着窗,很是惬意。

书架上的书分门别类,归置得十分整齐,种类也多得令人叹为观止,光是泰戈尔的诗选诗集就有十多册,汉文的,洋文的,各种版本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将书馆都搬了来。

从书房出来,她又去下人院问了问,才知道韩正卿收拾这别院时候是何等的兴师动众。

时间赶得紧不说,要求还特别高,尤其小厨房,多安排了一倍的人手轮流值夜,就为了备着夜里吃饭,还指名是西餐。管事的拼着多年的老脸才按住了大少爷,以山里这条件,至多能做些简单的。

流萤面上一臊,从小厨房退了出来。

旁人不知道还以为老爷身体不佳,大少爷借着修葺的由头摆起谱来。

流萤约莫懂了些韩正卿的心思。

她与韩宏义吃了西餐,韩正卿便想尽办法在山上安排,吃食赶不上,就拿氛围凑,是特意备下的烛光晚餐。

她想看书,韩宏义送了她几本,韩正卿便要送一屋子,也不管她懂不懂,书架上竟然还有《中华民国宪法》这种东西。

男人要是较起劲来,是比小娃娃还要幼稚。

但也可爱。

迎春进屋瞧见流萤坐在那发愣,便问道,“四姨太今日可要去诵经吗?”

韩正卿走后,流萤每日上午都去庙里与大太太听禅师讲经,虽听不大懂,但也觉得内心无比的平静。

下午便回来同迎春一起琢磨些点心,做了几个样子,都不是很满意。

今日雨大,流萤迟迟没有动身的意思。

迎春进门,流萤才回过神,她将那钥匙收紧口袋,看了看天色。

“今日雨大,不去了吧。昨儿做的两个酥皮点心,我还想再试试新的样式。”

“那好,我先把面和上。”

迎春面露喜色,今日流萤终于不想出门去了,她也免了自己一个守着院子的寂寞。

迎春走后,流萤撑了伞,独自往大太太的院里走。

刚一进门,就瞧见银杏也在,流萤笑盈盈地迎上去,银杏却竖起一根指头。

流萤眨眨眼,压低了声音问道,“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
银杏拉着流萤小声说,“您今天要不别进去了,大太太怕是脸色不会好看。”

不等流萤问,银杏便附在她耳边,小声念叨着,“大太太不知道打哪儿听说,二少爷有了相好的,却不知道是谁,我们姨太太刚巧也撞见过,这不,得了消息,就赶过来说话了。”

银杏说是二姨太过来说话,摆明了是来看热闹的。

流萤心里慌,踟蹰着问道,“那、那今日,大太太还上山吗?”

银杏摇摇头,“瞧这意思是不会去了,大太太历来紧张二少爷的事儿,别看平日把使唤儿子挂嘴边,其实二少爷就是她的眼珠子,谁也碰不得。”

流萤有些后怕,又有些纳闷,追问道,“你刚才说,二姨太撞见过?”

银杏点点头,“可说呢,有一天二姨太从外头回来就喜笑颜开地讲了,说二少爷早就在外头有了相好,还要托她给说亲。这不,正跟大太太那儿劝呢。”

流萤心里又是一凉。

韩宏义早就有了相好的,还想去说亲。

那…那她…他们…

“四姨太?”流萤出神,银杏便问道,“您没事儿吧?”

“没事,我没事。”流萤扯起个苦涩的笑,“那我今日就不…”

“四姨太来了?”流萤话音未落,常妈妈挑纱帘出来,瞧见她便招呼她进去,“大太太正想叫您呢。”

流萤原想逃走,却是晚了一步。

房中点着安神的香,流萤一进门就觉得有些气闷。

大太太垂着眼皮端坐着,面色看上去平静,却能感觉出笼罩着愁容,心里当是十分不悦的。

二姨太倒是一脸的喜庆,对着流萤招呼道,“你也算是长辈,也见过咱们家二少爷,正好,来帮着参谋参谋他的婚事。”

闻言,大太太轻轻一笑,“说婚事有些早了,孩子不懂事,一时懵懂走错了路,咱们做长辈的可不能由着他们一错再错。”

二姨太掏出帕子掩着嘴,“瞧您这话说的,宏义都多大了,可算不得孩子了,男大当婚,二少爷自己有了心上人,总是个好事儿。这都什么年代了,可不兴父母包办那套。”

“什么年代,他也是我儿子,成不成婚,与谁成婚,都不能由着他自己在外头瞎寻么。”

大太太不再搭理她,转头问流萤,“你也是见过我那个儿子的,你可知道他外头有什么人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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